我國農村環境污染治理難題
如何改造破碎化而又非常低效的治理體系、接納農民的組織化參與,已經成為重要挑戰。
農村問題的環境維度:復合污染集大成
在工業化、城市化高歌猛進的時代,許多國家都存在著以凋敝為主調的“農村問題”。但從數量規模和問題的復雜性、嚴峻性而言,可以說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農村問題像中國這般突兀。
撇開二十多年來城市化大躍進過程中已經消失或鏟除的一百多萬個自然村,以及少數的明星村不論,大部分現存的中國村莊的核心問題在于:自然環境與社會生態一道惡化,并相互交織。
按照環境保護部五年前的說法,在全國近60萬個行政村中,有20萬個村莊的環境“迫切需要治理”。
以富生源環保專家的觀察和理解,迫切需要治理的主要包括三種類型:
一是有醒目的黑水存積、垃圾堆放的村莊,平原地帶、大中城市郊區的大部分村莊都可歸入此列;
二是盤踞著各種污染工廠或養殖場的村莊,這在那些工業擴張迅猛的地區,以及規?;B殖較發達的地區較為多見;
三是有礦產資源開發的村莊,表現為嚴重的生態破壞,比如能源大省山西,它的“礦產資源型”村莊就達5266個,其中近3000個村莊(約200萬人)位于煤炭采空區,存在水源枯竭、土地沉陷、房屋開裂或坍塌的狀況。
當然,三類現象在不少地方是疊加的,屬于集大成。

“20萬個”應該也是粗略的推算,要準確把握農村環境,還需要注意一些宏觀數據和經驗資料:
——中國長期以不足世界10%的耕地消耗著世界35%左右的化肥,2014年施用量達5996萬噸(折純量。是1978年的6.8倍,多于1970年代十年的用量),相當于印度和美國用量的總和;其中冀、魯、豫、蘇、皖、鄂6省就達2523萬噸,小麥大省河南則突出地達到706萬噸,平均每公頃耕地施用800多公斤。
——農藥的施用量沒有公布,可參考的是生產量,從1978年的50多萬噸增加到2014年的180萬噸(原藥。部分出口,同時也有進口)。一些地方的個案資料顯示其噴灑強度:一季水稻可達15次,果樹從開花到采果約20次,青菜平均每周1次,草莓3天左右1次,苦瓜則到了“用刷子刷、用桶泡”的地步。
——作為世界最大的肉、蛋生產國(2014年肉類產量8700多萬噸),對應的是15億頭/只豬牛羊和數百億只雞鴨鵝。它們大都不再是“家禽家畜”,而是肉蛋奶生產機器,也是造糞機器:僅豬、牛、雞三大畜禽的糞便排放量即達27億噸。而為了讓它們快速而又“可持續”地生長或生產,各種興奮劑、消毒劑、抗生素等常規和非常規用藥都是需要的。
——每年90多億噸生活廢水(平均每個行政村十幾萬噸)大都是直接排放,近3億噸生活垃圾(不包括從城市運去的)大都是直接焚燒、填埋或丟棄。
總之,即便不包括工礦業的污染和破壞,僅農業生產和農村生活排放的污染物、廢棄物,就已經超過了農村的水土所能容納和自然降解的程度。
按照全國污染源普查數據,農業部門排放的化學需氧量、總氮、總磷分別占到全國排放量的44%、57%和67%,以至于農業部門也認為到了“不得不治”的時候,提出到2020年實現化肥、農藥使用的“零增長”。
根據我們的判斷,在今天的世界上,中國農村的環境形勢可能最為嚴峻。都說印度和非洲一些國家的農村“很臟”,但那主要是可治理的“衛生”問題,而中國農村的環境污染已經較廣泛地深入到土壤和地下水,其中有些地區到了一兩代人之內“不可治愈”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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